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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财子迁坟

2020年02月23日 短篇小说 暂无评论
摘要:

简介 呼庆昌,男,甘肃通渭人,现为文县一中物理教师。 来财子迁坟 初春的薄雪象几坨鸟屎,零零散散撒落在黄土高原上那些沟壑之间,虽说春风吹又生,但地埂上的那些枯草,依然耷拉着几片泛白的叶子,仍旧在凌冽的晨风中打着哆嗦,毫无一丝生机。一阵刺骨的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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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

呼庆昌,男,甘肃通渭人,现为文县一中物理教师。

来财子迁坟

初春的薄雪象几坨鸟屎,零零散散撒落在黄土高原上那些沟壑之间,虽说春风吹又生,但地埂上的那些枯草,依然耷拉着几片泛白的叶子,仍旧在凌冽的晨风中打着哆嗦,毫无一丝生机。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,粒粒沙尘打在来财子那紫黑色的脸上,皴裂的嘴唇像塬上的硷畔,又泛起几道白痕。

来财子双手端着一方盘冥币纸钱,纸钱上压了几根筷子般粗细的老木香,站在逝去十年了的老父亲的坟前发呆。老父亲的坟墓像一坨干瘪了的牛粪,平平塌塌,死黄土上面稀稀拉拉长了几根枯蒿草迎风摇摆,呜呜作响。

回忆往事,一把辛酸泪呀。老父亲是地方上有名的赤脚医生,德高望重。老父亲在世的时候,来财子日子过得何等自由自在,十年前老父亲驾鹤西去了,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,日子就过得越来越惜惶。来财子又想起来父亲去世时乡亲们随的礼钱,厚厚的一沓,足让他花销了两年多呢!随后是母亲去世,乡亲们还是随了礼钱,他又花了将近两年。去年儿子考上大学,乡亲们又随了礼钱,但相对前两次少了些,虽然暂时手头还不算紧张,但这以后家里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,手头上的钱也最多能支撑半年,总得想个办法呀。出去打工?或是继续种田?唉!太苦。自从六年前有了低保和扶贫款,自己的日子好过多了。自己已经闲散快六年了,不想再去打工和种地了,恐怕也受不了那份苦了。政府的低保和扶贫款虽然每年都有,但今非昔比了。往年这些钱全家用人绰绰有余,现在儿子上大学,低保和扶贫款儿子一个人挥霍都不够了,家里的生计如何维持?很多时候他在想,能不能像村头二跛子一样自己把自己搞个残疾,就能多弄点低保,但他到底对自己下不了手。或许再拿着斧头去乡政府闹事,但苦于没有理由。要不把自己的那座土木结构的西面药房弄塌了,申请个维修款,但力气得自己出呀!悔不该当初没像其他几户贫困户一样搞合作化养殖,现在人家搞合作化养殖都发了家,都有家私车了,公开申请不要低保了,他还年年靠低保维持生计,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原因。媳妇一天只是忙着化妆和用手机打麻将,输了赢了,赢了输了,硬生生把一件网红皮裤,穿出了原子弹的感觉。甩着的滚圆的屁股,像唐老鸭一样扭着,从村东头晃到村西头,再从西头晃到东头,惹的村里的几个懒汉像馋狗一样流哈喇子。每每想起这些,来财子就觉得头大。大脑里像烂竹篾背篓一样千头万绪,却也毫无头绪。

来财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,似乎从这堆黄土和枯草上看出了什么端倪。便匆匆忙忙跪在坟前烧完冥币纸钱,连几根老木香也没来得及插直,就跑回家去了。脚后跟上带起的尘土,像一道鬼魂,在他的那双烂黄胶鞋和脚后跟啪嗒啪嗒的交响乐中起起落落。几根老木香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,无精打采地燃烧着,在一阵寒风中,伴随着几缕死烟,悄无声息的熄灭了。

来财子的媳妇儿正在灶房里蒸着馒头,唱着《小嘴巴嘟嘟》,录制着抖音。她那圆乎乎的大肥脸挣的通红,歇斯底里的撅起那张大海嘴,整个脸就像一个刚出笼的灌汤包子,所有的文理都汇聚到嘴上来了。一只手拿着手机自拍,一只手像鸭子的翅膀在肥腿的一侧上下打着节拍:

小嘴巴嘟嘟,嘟--嘟--嘟--嘟--嘟--嘟。

一只脱光了毛的老公鸡,伸长了脖子,向灶房里探望着,咯--咯呜呕!咯--咯呜呕!的惊叫着。

灶下的柴火霹雳啪啦的响着,整个厨房里热气腾腾,来财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门前。

唉吆!停哈停哈,唉吆! 来财子制止道。

咋呢?来财子媳妇应声了。

我说啊!来财子抹了一把胡茬子,挤了挤两个小眼睛,发出贼亮的光,巴咂着薄薄的嘴皮,尖尖的下巴有点颤抖。

有屁就放,我蒸馍呢。 来财子媳妇从门里挤出半个身子。掰开一个白馒头,顺手给来财子递来半个:尝尝。

拿过去拿过去,哎,我想把大的坟迁了。来财子说着,抖了抖肩上的尘土。

咋了,你大又惹你了吗,都十年了,有啥迁头。

你不知道的,大三年纸的时候我问了下河道的麻阴阳,说是在大的坟正中心,埋些镇邪的东西,儿子就能考上好大学,能管用六年呢!今年已满十年了,再不迁怕有事情。来财子打了个响鼻。

你个驴怂,真给你大的坟埋里东西,那是人干的事儿? 来财子媳妇盯着来财子骂道。

小声点。来财子急忙拦住他媳妇,可不,那咋咱儿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。

你少亏人了,儿子考大学,和这有啥关系?再说了,二胎放开了,有这能耐你咋再不埋个儿子出来呢? 来财子媳妇皮笑肉不笑的挖苦着。

我咋不行了?啊!我咋不行了?骚狗熊,要那多儿子你给吃啥呢?来财子暴跳如雷。

哪你大那么穷苦,你们兄弟八个咋长大的?来财子媳妇把半个馒头砸到来财子额头上。

浪费五谷呢!你个馋嘴子狗,别绕开话题,我说到哪里了?来财子忙捡起馒头,吹了吹上面的尘土,一张口半个馒头不见了。

哦噎住了,快,快。 来财子伸长了脖子,示意他媳妇给他在后背上捶捶。

你大的坟。 来财子媳妇狠狠地在来财子背上砸了几拳,缩进灶房里去了。

哦,哦,再说迁坟能收好多礼钱呢! 来财子唠叨着,挠着乱蓬蓬的头发,憋着一口馍,皮笑肉不笑的说,胖乎乎的身躯突然有点发抖。

你大又不得安宁了哦-----。

小嘴巴嘟嘟,嘟--嘟--嘟--嘟--嘟--嘟。

二月二,龙抬头。来财子在同村人的帮助下挖了他大的坟,棺盖板上几根芦苇根很粗壮,弯弯曲曲的长着似乎盘出一朵花来。来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挖开的坟前哭的死去活来,口中念念有词:

唉,大,你受罪了么,我知道你棺盖板上有芦根花是我就不迁了么,哎,

唉,大,你现在就我一个儿了么,其他的几个都说忙,连你迁坟这么大的事人家都不理视么,唉,大哎!你命苦么。苦啊---。

噗嗤---嗖---,来财子远远的又甩出一把鼻涕。

来财子媳妇站在人群后面,远远的看着来财子在哪里装腔作势,她左手抚摸着下巴上的那颗大黑痣,右手正在用手机给来财子录视频,发抖音呢。

哇!点击率上万了哎,哇塞!还有人打赏呢,收入不错,来财子媳妇和一群妇女围观着。

让开,让开,我再录几段,有打赏呢,来财子媳妇拨开人群,半蹲半跪在来财子前面录着像,来财子嚎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
来财子在亲戚和同村人的唾骂声中,结束了他一天的哭嚎。他只是把他大的坟挖开了,又埋了,不敢迁出来,那几盘芦根花还在那棺材盖板上,稳稳地长着。他心里美滋滋的,他亲眼看见了芦根花,说明坟正合风水,家还发着呢!说不定又有什么好政策呢,他如是想。麻阴阳也把埋在坟里七年了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镇尺也取出来了。他一张又一张地数着一天收获的礼钱,厚厚的一沓呢!

多好。

一举多得。

来财子嚎了一天的嗓子有点沙哑,双眼眯成了一条缝。

一、二、三,咝,谁没有随礼呢!怎么这么少,不过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,来财子笑了笑。

我的个乖乖,打赏都一千多了,来财子的媳妇打着鼾响,甩出了一句梦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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